最残酷的离别
2018-03-30 20:00:00
今日领读要点:我们是孤单的,我们只拥有彼此。
最残酷的离别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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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是 好 书 共 读 陪 你 共 读 的 第 49 本 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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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苦孩子的童年游戏就是玩泥巴。他们捏了一个真人大小的泥人将军,然后等到它对他们没用处了,就亲手将他拆成碎块、埋葬,什么都不剩。


下面开始今天的共读:最残酷的离别

本次推荐阅读时间为20分钟左右,覆盖原书的第19页到第25页以及第73页到第79页。

 

最残酷的离别


艾玛是个私生女,爸爸在她的生命中始终缺席。而生下她的妈妈,也禁止她和姐姐、弟弟喊她妈妈,而要叫她玛利亚小姐。为了生计,玛利亚小姐带着几个孩子东奔西走、西藏东躲,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居无定所。离别也就极其频繁、突然地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


雷波勇将军的葬礼刚结束不久,艾玛还穿着沾满泥巴的脏衣服。有天玛利亚小姐早早把三个孩子叫起床,天色还漆黑如夜。她让姐弟三个去倒便盆,返回时给水桶和水罐打满水。然后烧了一大盆水,同时给三个孩子洗澡。洗完澡,她给他们穿上礼拜天望弥撒时才穿的衣服。她自己也装扮得焕然一新。这些都做好了,她没做早饭,而是紧张兮兮地在屋子里转圈,像笼中困兽。忽然,门上轻敲三声,她祷告一句,赶忙开门。一个浑身黑色的男人出现了。

 

这是第一次有位先生进到我们的屋子里。


玛利亚太太重新锁上门,拿起装蜡烛的瓶子靠近床边,我们仨还在那儿坐着,一动不动,他表情严肃地跟着她,她把蜡烛靠近虱子的脸,说:

“这个是爱德华多,是你的。”


他轻轻拍了一下虱子的脸。


然后她给他看了艾莱娜,还有我。谁也没说话,一阵深沉的静默之后,那位先生解开大衣和西装,用手指尖从马甲口袋里取出些硬币,给了爱德华多三枚,我们姐妹各一枚。


“说谢谢,”玛利亚太太说,“现在出去玩吧,别离门口太远,看见有邻居过来就说我在睡觉。”我们出去的时候,感觉她又用钥匙把门锁上了。那位先生待了很长时间。后来门终于开了,玛利亚太太探出头来,确定附近没人,便回头说:“快……”

先生如进门时那样又滑了出来,像从没见过我们一般径直从旁边走过去。我们看着他擦着墙边,大步流星地走远,仿佛生怕被人发现。


我们进屋时玛利亚太太正在哭,她已经开始腾橱柜,挑拣出爱德华多的所有东西。她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纸箱,仔细地把拣出来的衣物打包。


“艾莱娜,艾玛,换上旧衣服。爱德华多不用换,跟我走。”


看她一直在哭,我们也开始哭。艾莱娜给我脱衣服的时候,我们看到桌上放着一沓钞票,我感到害怕,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我们以前只有硬币,这个家里从来没出现过钞票。她一个字也没说。她从盒子里取出头巾,紧紧地包在头上,我第一次觉得她看起来就像教堂里的圣母。


“要乖乖听话”,这话她重复了两遍;她把虱子往门口推,在他头上戴了一顶水手帽,命令他出去。虱子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们,眼泪流了出来。


我们被关在屋子里好多天,已经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便盆装满了排泄物,我们就开始用盘子。邻居每天只来一次,给我们留下一大锅玉米糊:“别一下全吃了,我明天再来,不吃饭的时候别点蜡烛。”


我们经常一连好几个小时贴在铁皮门上透过缝隙往外看,盼着她回来。终于有一天,我们俩正背靠着门板睡在地上,她回家了,那是我们第一次开心地圈着她的脖子,拥抱她,亲吻她。她哭了,温柔地把我们的手臂放下来,把我们的手合在她手里,对我们说:


“虱子再也不会回来了。他爸爸,那天来的那位先生,是一位大政治家,将来可能是总统……所以他不愿意他儿子跟着我,他说他很担心,宁愿自己来管儿子。我把虱子带到了通哈,留在一家修道院,他爸爸已经安排好一切,修道院会收容他。”


没有了虱子我好像丢了魂,我一直哭、喊、叫他的名字,我不知道离波哥大很远是什么意思。我想如果使劲喊,他就能听见。玛利亚太太看起来也很伤心,变得更沉默更严厉。我想就是从那时起,我和艾莱娜之间有了一种深厚的默契,一种下意识的感觉:我们是孤单的,我们只拥有彼此。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爱德华多了,也无从得知他的命运如何,只剩下记忆中那双在一顶可笑的水手帽下被泪水漫过的黑色大眼睛。

 

后来,玛利亚小姐又生了一个小孩。但她没有时间照顾这个孩子。四岁的艾玛给他擦屁股、喂奶粉、哄他笑,进到装小婴儿的巧克力箱子里,和他待在一起。她说:“我觉得小孩和那只小猪一样,也是我的,谁也不管他,他也不管别人,是我一个人的。”

 

然而,有一天玛利亚小姐回家后宣布要回波哥大,还说她所有的不幸都是我们造成的:

“没有你们我的生活会是另一个样,我压根就不会来这个倒霉的镇子。我会在一个远远的地方,要什么有什么。你们一直都是绊脚石,我像头牲口一样被困着,没错,像头母牛,不过,我敢保证,这种日子没几天了,我发誓,你们记着我说的话,一有机会我就把你们送人,随便送谁都行。现在,给我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们,看见了我就拿棍子打死你们。”


我们俩拉起手,走下楼梯,直接去了“小孩”的屋里,在篮子旁边坐下,开始哭。“小孩”睁着大眼睛看着,似乎感受到了我们的痛入心脾,眼泪成串地掉了下来,却一声也没吭。他只是噘着小嘴,眼里是深深的悲伤。


旅行的准备工作用了好几天时间。她不再去巧克力店,整天都在家里,一言不合就对着我们大喊大叫,拳打脚踢。那些日子漫长而难过。


临行前一天晚上,我们全都睡在同一间屋子里的几张席子上,“小孩”跟往常一样睡在篮子里。他们把我叫醒的时候天还没亮,贝萨薇(印第安仆人)做好了早饭,玛利亚小姐在给“小孩”洗澡,以前她从来不给他洗澡,只有我一个人给他洗脸擦便便。艾莱娜帮忙给我穿衣服,贝萨薇把“小孩”的几件破衣烂衫放进篮子里。在我就着糖水啃黑面包的时候,她们拿一块大布单把“小孩”裹了起来,还用白布条绑好。贝萨薇下去梳头拿披肩,玛利亚小姐紧张兮兮的,开始吼贝萨薇,叫她快点,不然就晚了。


贝萨薇抱起“小孩”,拿上装着他衣服的篮子,拉起我的手,小跑着出了门。我们出门的时候听到马在嘶叫,托里比奥好像正在后院唱着歌。


贝萨薇说我们要走去河边的那条路,天色黑漆漆的,我看不见路,风刮得像火灾那天一样猛。我们来到桥边,这一带我很熟悉,我们没有如往常去洗衣服那样朝水边走,而是一直往前,然后拐上一条沿河而行的小路,路旁树木高耸,路的尽头出现一座白色的大房子,房顶铺的不是稻草而是瓦片。贝萨薇让我在那棵弯向河面的歪脖子树下等着。我的目光跟随着她,看到她像是踮着脚尖,轻轻,悄悄,仿佛想要飞起来似的。她走近大门,先放下篮子,再紧靠着门放下“小孩”,然后用布单把小脑袋盖上。这时我才明白,我们是来遗弃他的,我想喊却喊不出来,双腿打战,突然弹簧一样跳起来朝门边冲了过去。贝萨薇抓住我的一条腿,把我摔在了地上,我开始用头撞地,我感到窒息,贝萨薇竭尽全力要把我抱起来,但是我紧紧抓着草,像条蚯蚓一样扭来扭去。她用几乎是耳语的声音求我快起来,求我别出声,趁着还没有人醒来赶紧跑。我依旧抓着草,脸贴在地上,我想就是在那一刻,我一下子学会了什么叫不公,明白了一个四岁孩子也会失去活下去的意愿,只希望自己被地心吞没。那毫无疑问是我人生中最残酷的一天。


我没有哭,眼泪已显苍白,我也没喊,情绪的喧天大波盖过了我的声音。贝萨薇跪在我旁边,求我站起来。“小孩”哭了起来,我觉得他的哭声仿佛从地下传来,我抬起头,看见贝萨薇满脸的眼泪。我彻底放弃了抵抗,把手伸给她,她抱起我像疯了一样跑起来,我能感到她紧紧地钳着我,让我紧紧地靠在她身上,她的眼泪掉到我耳朵后面,顺着我的脖子流下来。她一口气跑到桥边才停下,后来的事我忘了,只记得托里比奥把我抱起来,放到了去波哥大的母骡驮着的座椅上。艾莱娜说我一连三天说不出话。玛利亚小姐害怕我变成了哑巴。回程的路和来时一样,只是多了贝萨薇跟着我们,驴子也换成了走得更快的母骡。我不记得细节了,我那时一定是生无可恋了。第一趟旅程我们抛弃了爱德华多,而第二趟,我们又抛弃了“小孩”。


尊敬的先生,我很难过,这封信没写成我想要的样子,但我已经无力重写了。


——《我在秘密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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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九 [ 半吊子摄影狗 ]

我们一无所有,唯不能失去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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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秘密生长(精)
作者:(哥伦比亚)艾玛·雷耶斯|译者:徐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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