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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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有太多事,看似轻如鸿毛,却让人难以承受。
今天起,我们将带领大家一起共读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极负盛名的作品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这是一部哲理小说,小说从“永恒轮回”的讨论开始,将你带入对一系列问题的思考中,比如轻与重、灵与肉。
下面开始今天的共读:何为轻?何为重?(上)。
本次推荐阅读时间为20分钟左右,覆盖原书的第1页到第15页。
1
尼采常常与哲学家们纠缠—个神秘的“众劫回归”观:想想我们经历过的事情吧,想想它们重演如昨,甚至本身无休无止地重演下去!这癫狂的幻念意味着什么?
从反面说“永劫回归”的幻念表明,曾经一次性消失了的生活,象影子一样没有分量,永远消失不复回归了。无论它是否恐怖,是否美丽,是否崇高,它的恐怖、崇高以及美丽都预先已经死去,没有任何意义。
正因为历史的战争没有永无休止地重演,那些事不复回归,所以革命只不过变成了文字、理论和研讨而已,变得比鸿毛还轻,吓不了谁。
这种永劫回归观隐含有一种视角,它使我们所知的事物看起来是另一回事,看起来失去了事物瞬时性所带来的缓解环境,而这种缓解环境能使我们难于定论。我们只能凭借回想的依稀微光来辩释一切。
不久前,我翻阅一本关于希特勒的书,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我成长在战争中,好几位亲人死于希特勒的集中营;但我对希特勒的仇恨终于淡薄消解,这暴露了一个世界道德上深刻的堕落。
这个世界赖以立足的基本点,是回归的不存在。因为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预先被原谅了,一切皆可笑地被允许了。
2
如果我们生命的每一秒钟都有无数次的重复,我们就会象耶稣钉于十字架,被钉死在永恒上。这个前景是可怕的。在那永劫回归的世界里,无法承受的责任重荷,沉沉压着我们的每一个行动,这就是尼采说永劫回归观是最沉重的负担的原因吧。
如果永劫回归是最沉重的负担,那么我们的生活就能以其全部辉煌的轻松来与之抗衡。
可是,沉重便真的悲惨,而轻松便真的辉煌吗?
在每一个时代的爱情诗篇里,女人总渴望压在男人的身躯之下。也许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是一种生活最为充实的象征,负担越沉,我们的生活也就越贴近大地,越趋近真切和实在。
相反,完全没有负担,人变得比大气还轻,会高高地飞起,离别大地亦即离别真实的生活。他将变得似真非真,运动自由而毫无意义。
那么我们将选择什么呢?沉重还是轻松?
巴门尼德于公元前六世纪正是提出了这一问题。她看到世界分成对立的两半:其中一半称为积极的(光明;优雅,温暖,存在),另一半自然是消极的。
但哪一方是积极?沉重呢?还是轻松呢?
巴门尼德回答:轻为积极,重为消极。
他对吗?
3
多少年来,我一直想着托马斯,我看见他站在公寓的窗台前不知所措,越过庭院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墙上:
他与特丽莎初识于三个星期前捷克的一个小镇上,两人呆在一起还不到一个钟头,她就陪他去了车站,一直等到他上火车;十天后她去看他,而且两人当天便做爱。不料夜里她发起烧来,是流感,她在他的公寓里呆了十个星期。
他慢慢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爱,却很不习惯。
她同他呆在一起直到康复;然后回她离布拉格一百五十英里的镇子上去。
他应该把她叫回布拉格吗?他害怕承担责任。如果他请她来,她会来的,并奉献她的一切。
抑或他应该制止自己对她的亲近之情?那么她将呆在那乡间餐馆当女招待,而他将不再见到她。
他到底是要她来,还是不要?
他看着庭院那边的高墙,寻索答案。
他不断回想起那位躺在床上使他忘记了以前生活中任何人的她。
他仿佛闻到了她高热散发的一种气息,吸着它,如同自己吞饮着对方身体的爱欲。刹那间,他又幻想着自己与她在一起已有漫漫岁月,而现在她正行将死去。他突然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能死在她之后,得躺在她身边,与她一同赴死。
现在他站在窗前,极力回想那一刻的情景。却无法回答那一切究竟是出于疯,还是爱。
他再也无法明白自己要什么。因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们既不能把它与我们以前的生活相比较,也无法使其完美之后再来度过。
与特丽莎结合或独居,哪个更好呢?
没有比较的基点,因此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检验何种选择更好。
“EinmaliStKeinmal”,托马斯自言自语。这句德国谚语说,只发生过一次的事就象压根儿没有发生过。如果生命属于我们只有一次,我们当然也可以说根本没有过生命。
4
第二天托马斯接到特丽莎从车站打来的电话。
夜里,她来了,看来比以前更加优雅,腋下还夹了本厚厚的《安娜·卡列尼娜》,并且她看着情绪不错。
当他们裸着身子并排躺在床上时,他问她住在哪。
当她告诉他箱子存在车站时,他立刻意识到她的生活就留在那只箱子里,在她能够奉献之前,它会一直被存放在车站的。
他领了箱子(那家伙又大又沉),带着它和她回家。
两个星期以来他总是犹豫;甚至未能说服自已去寄一张向她问好的明信片,而现在怎么会突然作出这个决定?他自己也暗暗吃惊。他在向自己的原则挑战。十年前,与妻子离婚,他象别人庆贺订婚一样高兴。他明白自已天生就不能与任何女人朝夕相处。可这一次,他在她的身边睡着了。
她在熟睡中深深地呼吸,紧紧地攥紧着他的手(紧得他无法解脱)。他又一次感到特丽莎是个被放在树脂涂覆的草篮里顺水漂来的孩子。
托马斯当时还没认识到,比喻是危脸的,一个比喻就能播下爱的种子。
5
他和他妻子共同生活不到两年,生了一个孩子。离婚时法官把孩子判给了母亲,并让托马斯交出三分之一的薪水作为抚养费,同意他隔一周看望一次孩子。
每次托马斯去看孩子,孩子的母亲总是以种种借口拒之于门外。他很快明白了,为了儿子的爱,他得贿赂母亲。而自己的思想没有一处不与那婆娘格格不入,试图对孩子施加影响也不过是堂吉诃德式的幻想。
又一个星期天,孩子的母亲再次取消他对孩子的看望,托马斯一时冲动就决定以后再也不去了。
为什么他对这个孩子比对其他孩子要有感情得多?
不必说,没人同情他,父母都恶狠狠地谴责他:如果托马斯对自己的儿子不感兴趣,他们也再不会对自己的儿子感兴趣。他们极力表现自己与媳妇的友好关系,吹嘘自己的模范姿态与正义感。
事实上,他很快使自己忘记了妻子、儿子以及父母。他们给他留下的唯一东西便是对妇女的恐惧。托马斯渴望女人而又害怕女人。他需要在渴望与害拍之间找到一种调和,便发明出一种所谓“性友谊”。他告诉情人们:唯一能使双方快乐的关系与多愁善感无缘,双方都不要对对方的生活和自由有什么要求。
为了确保“性友谊”不发展成为带侵略性的爱,他与关系长久的情妇们见面,也讲究轮换周期。期间他总是不被理解。对他最理解的算是画家萨宾娜了。
他需要为特丽莎在布拉格谋一工作时,正是转求于这位萨宾娜。萨宾娜答应尽力而为,而且不久也真的把特丽莎安插在一家周刊杂志社的暗室里。
当萨宾娜把特丽莎向周刊杂志社的人一一介绍时,托马斯知道,他从未有比萨宾娜更好的情人。
6
不成文的性友谊合同规定了托马斯一生与爱情无涉。
他根据条款精神为特丽莎以及她的大箱子租了一间房子。他希望能关照她,保护她,但觉得没有必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
他从不与其他人一起过夜。
那就是他醒后发现特丽莎紧摄着他的手时如此吃惊的原因。他躺在那儿看着她,不能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想了想刚才几个小时内的一切,开始觉出某种从中隐隐透出来的莫名快意。
那以后,他们俩都盼着一起睡觉。
托马斯得出结论:同女人做爱和同女人睡觉是两种互不相关的感情。爱情不会使人产生性交的欲望(即对无数女人的激望),却会引起同眠共寝的欲求(只限于对一个女人的欲求)。
7
半夜里,特丽莎做梦了,她告诉托马斯:他们俩与萨宾娜在一间大屋子里,托马斯与萨宾娜做爱,却命令她站在角落里。那场景使特丽莎痛苦不堪,她极盼望能用肉体之苦来取代心灵之苦。
第二天,托马斯想着这个梦,记起了萨宾娜的来信中有一段相似的场景,他从抽屉中翻出信件,日期显示就在特丽莎搬到这里来以后没多久。
“你搜查过我的信件?”
“把我赶走吧!”
他没有把她赶走。
那以后,没有一天她不对他的秘密生活有新的了解。一夫多妻式的生活方式丝毫也没有使托马斯背弃对她的爱。他前后矛盾,先是否认不忠,接着又努力为不忠之举辩护。
8
这天,她努力去相信托马斯的话(尽管只是半信半疑),努力使自己和平常一样快活。可白天平复了的妒意在她的睡梦中却爆发得更加厉害,而且梦的终结都是恸哭。
她的梦,重现如音乐主题,舞蹈重复动作,或电视连续剧。比如,她一次又一次梦见猫儿跳到她脸上,抓她的面皮(在捷克土语中,“猫”这个宇就意味着漂亮女人),特丽莎看见所有的女人都在威胁自己,她们都是托马斯潜在的情妇,她害怕她们每个人。
在另一轮梦里,她总是被推向死亡。
在第三轮梦中,她死了。
9
“同情”一词的意思是,我们不能看到别人受难而无动于衷;或者我们要给那些受难的人以安慰。近义词“可怜”意味着对受苦难者的一种恩赐态度。“可怜一个女人”,就意味着我们比她优越,所以我们要降低自己的身分俯就于她。这就是为什么“同情”这个词总是引起怀疑,它表明其对象是低一等的人,这是一种与爱情不甚相干的二流感情。出于这种同情去爱一个人,意味着不是真正的爱。
在特丽莎向托马斯道出自己针刺手指的梦的同时,她不甚理智地暴露了自己曾搜过对方的抽屉。如果特丽莎是另外一个女人,托马斯再也不会与她说话了。特丽莎明白这一点,说:“把我赶走吧!”与之相反,他抓住了她的手,吻她的指尖。因为那一刻他自己也感到指尖痛,如同她的指尖神经直接连通着他的大脑。
隐私是神圣的,装有个人信件的抽屉是不能被打开的。任何不曾得助于同情魔力的人,都会冷冷地责备特丽莎的行为。可是,同情是托马斯的命运(或祸根)。他理解特丽莎了,不仅使他不对特丽莎发火,甚至使他更加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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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九 [ 半吊子摄影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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