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孤独 | 过眼云烟
2018-09-10 20:30:00
今日领读要点:“家族中的第一个人将被绑在树上,家族中的最后一个人将被蚂蚁吃掉。”
百年孤独 | 过眼云烟
17:36

主播  |  玖玺

编者  |  东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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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是 好 书 共 读 陪 你 共 读 的 第 65 本 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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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苏娜、雷贝卡、孪生兄弟、圣索菲娅•德拉佩德、菲兰达、霍•阿卡蒂奥……他们或是死去或是离开,甚至就连那个奥雷连诺•阿马多,也依然逃不过额上灰十字的宿命,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镜头似乎即将拉开。


下面让我们走进本书的大结局:过眼云烟

本次推荐阅读时间为20分钟左右,覆盖原书的第325页到第360页。



   


十二月初旬,阿玛兰塔·乌苏娜一路顺风地回来了。她拉着丈夫系在脖子上的丝带,领他到了家,她一推开客厅的门,就感到自己离开这儿已经很久了。房子破得比想象的更厉害。“天啊,”她叫了一声,语气快活多于惊讶,“显然,这房子里没有女人!”

在她回来三个月以后,人们又可以呼吸到自动钢琴时代曾经有过的朝气蓬勃、愉快欢乐的气息了。她像乌苏娜一样活泼、纤小、难以驾驭,并且几乎同俏姑娘雷麦黛丝同样漂亮和诱人。她有一种能够预测时尚的罕见本能。具有这种气质的女人,居然要回到这个满是灰尘、热得要命的死镇上来,真是不可理解,何况她有一个殷实的丈夫,钱多得足以在世界上任何地方生活。

丈夫加斯东总是小心翼翼的。他俩是在认识两年以后结婚的,她对他说起马孔多,说它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宁静的城镇,她因思恋故乡而把那个小镇理想化了,她的感情那么强烈坚定,使得加斯东明白,除非带她回马孔多定居,否则休想跟她结婚。

在马孔多过了两年以后,阿玛兰塔•乌苏娜仍像刚来的头一天那么快活。为了找些事来填补空虚和无聊,加斯东常常同胆小的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在梅尔加德斯的房间里呆上一个早晨。奥雷连诺•布恩蒂亚是一个性格内向的人,老是处在一团令人莫测的迷雾里。加斯东努力跟他亲近,但是没有成功,只得去找其他的事情来做。就在这时,他产生了开办航空邮政的想法。

他跟布鲁塞尔失去联系的合伙人重新建立了联系,他研究风向,研究海边的地势,研究飞机航行最好的路线,他的通信朋友的多次承诺使他充满了信心。

阿玛兰塔•乌苏娜的归来给奥雷连诺•布恩蒂亚的生活带来了根本的变化。奥雷连诺•布恩蒂亚以前常常跑到尼格罗曼塔那里去,但他们什么也没发生。阿玛兰塔·乌苏娜回到马孔多以后,像姐姐一般地拥抱他、使他喘不过气来,特别是她表演最新式的舞蹈时,他都有一种骨头酥软的感觉。晚上,他在杏树的阴影下第一次等待尼格罗曼塔。

尼格罗曼塔第一次有了一个固定的男人。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却偷偷告诉她:他爱阿玛兰塔•乌苏娜。尼格罗曼塔一如既往地热情接待他,但却坚持要他付钱,没有钱时,她甚至还要记上一笔账,用她的大拇指甲在门背后划上一道。

一天午后,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发现四个孩子热烈地争论中世纪的人用什么方法杀死蟑螂,他们是阿尔伐罗、杰尔曼、阿尔丰索和加布里埃尔,他一生中的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朋友。直到那时他还从未想到过,文艺是迄今为止用来嘲弄人的一切发明中最好的玩意儿。

加斯东说他的合伙人在欺骗他,打算抓紧时间去一趟布鲁塞尔,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然后带着那架飞机回来。可是,阿玛兰塔•乌苏娜一再重申,她决不离开马孔多,即使失去丈夫也在所不惜,这就使加斯东的计划流产了。

当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在烟花馆里对男人的本性进行了更深入的观察之后,他甚至怀疑加斯东并不像他所表现的那么傻,便冒了风险去警告阿玛兰塔·乌苏娜。可是她对他的怀疑只是一笑置之,于是奥雷连诺•布恩蒂亚不顾一切了。他打开隐秘的心扉,倾诉无限的衷情,掏出潜藏在痛苦中的可怕的蠢虫。阿玛兰塔•乌苏娜被他激情的迸发吓坏了。

一天下午,阿尔伐罗大叫大喊地宣布他的最新发现:一个巨大的室外沙龙。坐在门口柳条摇椅里的一位衣着华丽、沉默寡言的老太婆感到时光仿佛正在回转。“天啊!天啊!”她惊叹道,“奥雷连诺!”这是皮拉•苔列娜。从那天晚上起,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就在他并不认识的高祖母那里得到了同情和照顾。

午后一点半,阿玛兰塔•乌苏娜从浴室出来。正当她解开浴衣时,奥雷连诺·布恩蒂亚踏进了卧房。她吃了一惊,忙把衣服合上,向隔壁一指,那间屋门半掩着,奥雷连诺•布恩蒂亚知道加斯东正在那里写信。“走开,”她小声说。

奥雷连诺•布恩蒂亚没等她反抗,便一把剥去了她的浴衣。她只来得及伸出手臂摸索到毛巾用牙齿咬住,以免传出那撕心裂肺的尖叫。

一个节日的晚上,皮拉·苔列娜在一把藤制的摇椅里去世了。这就是结局。在皮拉•苔列娜的墓前,在妓女们的圣诗唱诵中,旧日世界最后的零星残余也销蚀殆尽。

博学的加泰隆尼亚人就拍卖了自己的书店,回到地中海边的家乡去了,因为他非常怀念家乡真正漫长的春天。他要随身带着自己的三箱手稿回家。铁路检查员要他将箱子拿去托运时,他忍不住出口伤人,直到检查员同意他把箱子留在旅客车厢里,他才安静下来。“一旦到了人们只顾自己乘头等车厢,却用货车车厢装运书籍的那一天,就是世界末日的来临。”这是他留下的最后的话。

三个月后,他寄来了一个大邮包,里面有二十九封信和五十张照片,这些都是他在公海上利用闲暇逐渐积累起来的。他劝朋友们离开马孔多,告诫他们不管走到哪儿,都要永远记住:过去是虚假的,往事是不能返回的,每一个消逝的春天都一去不复返了,最狂热、最坚贞的爱情也只是一种过眼烟云似的感情。

此时,小镇已变成一片杂草丛生的平原。在这个连鸟儿都嫌弃的市镇上,持续不断的炎热和灰尘使人呼吸都感到困难,房子里红蚂蚁的闹声,也使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和阿玛兰塔•乌苏娜每夜都难以成眠。

等候飞机等得不耐烦的加斯东,把一些必需的东西和所有的信件装进一个箱子,暂时离开马孔多回布鲁塞尔去了。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和阿玛兰塔·乌苏娜开始利用加斯东外出的难得机会相聚。这是一种失去理智、戕害身体的情欲,这种情欲使他们始终处于兴奋的状态,甚至使得坟墓里的菲兰达惊得发抖。

在他俩幸福得失去知觉的这个王国里,箭一般地射来了加斯东将要回来的消息。于是,阿玛兰塔•乌苏娜给丈夫写了一封信,承认没有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她就活不下去。加斯东回了一封平静的信,毫不含糊地祝愿他俩幸福。加斯东留下的钱快要用完时,各种日常的操心事就落到了他俩身上,一种休戚与共的感情把他俩紧紧地联结在一起,使他俩像情欲最炽烈时那样相亲相爱,无比幸福。

随着阿玛兰塔•乌苏娜腹中胎儿的逐渐成长,他们越来越协调一致,在这座只需最后一阵风就会倒塌的房子里,他们越来越习惯于孤独的生活。夜里,他们相互依偎地躺在床上时,既不怕蚂蚁在月光下发出的响声,也不怕蛀虫的活动声,更不怕隔壁房间里正在滋长的杂草那清晰可闻、接连不断的沙沙声。

一个星期日,傍晚六点,一个健壮小男孩的哭声代替了产妇的叫喊声。阿玛兰塔·乌苏娜噙着泪水的眼睛看见了一个真正的布恩蒂亚,他是百年里诞生的所有的布恩蒂亚当中唯一由于爱情而受胎的婴儿。他们把婴儿肚子朝下翻过身来时,忽然发现他长着一个别人没有的东西:竟然是一条猪尾巴!

阿玛兰塔•乌苏娜开始大出血,怎么也止不住。晚上,在充满绝望的二十四小时之后,他们眼看着阿玛兰塔•乌苏娜死去了。直到此刻,奥雷连诺•布恩蒂亚才感到自己多么热爱自已的朋友们,多么需要他们。他独自一人沐浴在马孔多历史上最后的晨曦中,站在广场中央的时候,禁不住张开手臂,像要唤醒整个世界似的,发自内心地高喊道:“所有的朋友原来全是些狗崽子!”

最后,尼格罗曼塔把他从一汪泪水和一堆呕出的东西中拖了出来。她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里,把他身上擦干净,又让他喝了一碗热汤,一笔勾销了他至今还没偿还她的多日情场之账。翌日拂晓,奥雷连诺·布恩蒂亚醒了过来,想起了自已的孩子。

婴儿已不在摇篮里了,他诧异地望见放肆的蜘蛛网盘在枯死的玫瑰花丛上,望见到处都长满了顽固的莠草,望见二月里明朗的晨空一片宁静。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自己的儿子,那孩子只剩下一张肿胀干瘪的皮,从四面八方聚集来的一群蚂蚁正把这块皮沿着花园的石铺小径,往自己的洞穴尽力拖去。

奥雷连诺•布恩蒂亚一下子呆住了,但不是由于惊讶和恐惧,而是因为在这个奇异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最终破译梅尔加德斯密码的奥秘。他看到过羊皮纸手稿的卷首上有那么一句题辞,跟这个家族的兴衰完全相符:“家族中的第一个人将被绑在树上,家族中的最后一个人将被蚂蚁吃掉。”

他找到了这些依然完整无损的羊皮纸手稿。这是布恩蒂亚的一部家族史,在这部家族史中,梅尔加德斯对这个家族里的事件提前一百年作了预言,并且陈述了一切最平常的细节。他先用梵文记下这个家族的历史,然后把这些梵文译成密码诗,老头儿并没有按照人们一般采用的时间顺序来排列事件,而是把整整一个世纪里每一天的事情集中在一起,让它们同时存在于一瞬之间。

奥雷连诺•布恩蒂亚急于想知道自己的出身,他全神贯注地探究,没有发觉强烈的飓风已经刮来,他竭力想往前弄清楚自己的死亡日期和死亡情况。可是还没有译到最后一行,他就明白自己已经不能跨出房间一步了,因为按照羊皮纸手稿的预言,就在奥雷连诺·布恩蒂亚译完羊皮纸手稿的最后瞬刻间,马孔多这个镜子似的城镇,将被飓风从地面上一扫而光,将从人们的记忆中彻底抹掉,羊皮纸手稿所记载的一切将永远不会重现,遭受百年孤独的家族,注定不会在大地上第二次出现了。



共读时间:9月1日——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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