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制版 穆斯林的葬礼(精)
主播 | 昂九
编者 | 东篱
「 这 是 好 书 共 读 陪 你 共 读 的 第 67 本 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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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八点,陪你读书!
梁亦清猝然惨死,奇珍斋如同天塌地陷!
葬礼定在亡人咽气的第三天,速葬、薄葬,是穆斯林的美德,伊斯兰教的葬礼是世界上各种族、各宗教中最简朴的葬礼,一心归主的穆斯林,不需要任何身外之物来粉饰自己。
汇远斋老板蒲绶昌,手提着一包月饼,一进门就高叫:“梁老板,我给您贺八月节来了!”
韩子奇眼泪汪汪地说:“蒲老板,您来晚了!我师傅……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蒲老板,您的心意,我们领了!可是,亦清他……他对不住您啊,那宝船……毁了!”白氏泪水涟涟。
“毁了?”蒲绶昌吃惊地说,“怎么能毁了呢?不成啊,人家问我要货,我拿不出宝船,得赔偿人家三年的经济损失,这……这叫我该怎么办呢?当初合同上写得明白,梁太太!买卖行里有句老话:交情归交情,买卖归买卖;人死了,账不能死!”
这是他的真正目的。其实,宝船的损毁,梁亦清的暴卒,他都早已知道了,刚才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璧儿早忍不住了,擦着眼泪说:“父债子还,该多少钱咱还他多少钱,哪怕砸锅卖铁、典房子,咱娘儿几个就是喝西北风,也得挺起腰做人!”
蒲绶昌见话已说到这儿,就起身告辞,说明天带着车来拉东西。
韩子奇默默地送蒲绶昌出去。考虑再三后说:“蒲老板,我想求您给我一条生路,让我进您的汇远斋!我知道您心胸大、度量宽,要不然,能掌得了那么大的家业?您收下我,也是对亡人的徒弟的一点儿照应,让街坊四邻、买卖同行瞅着您仗义!您再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保证能按图、按期把宝船交到您的手里,这样,您既在洋人面前圆了面子,汇远斋也避免了亏损……”
蒲绶昌权衡一切的准则,无非是“利”、“弊”二字,韩子奇投其所好,尽述其利,竟无一弊,这就使他不能不动心了,“好,你明儿就跟我走!”
韩子奇回到奇珍斋,默默地把平日的流水明细账一一理清,托着账本和库存的现钱,往桌上一放:“师娘,师妹,奇珍斋的家底儿都在这儿了,师娘和师妹就应付着过日子吧……”
璧儿愣了:“奇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子奇的两行热泪滚落下来:“我……该走了!”
白氏一惊,忙问:“走?你上哪儿去?”
“跟蒲老板走,接着做师傅没做完的活儿。师娘,您多保重吧,原谅我不能再尽孝了,等到有一天……”
璧儿气得打颤:“好啊,你要投奔我们家的‘堵施蛮’(仇人)?你这个无情无义、认贼作父的东西!你走吧,这就走,永远别登我们家的门儿,只当我们谁也不认得谁!”
韩子奇从此归于蒲绶昌门下。
他把一切屈辱咽在心里,以“奴仆的奴仆”的身份,用勤劳的双手、恭顺的笑容、和善的言语,求得自己的生存和别人的容忍。
他不仅在琢玉,而且在留心汇远斋的买卖。蒲绶昌本来并不想教给他的,他已经耳濡目染、无师自通;而且,他提前两年完成了那件宝船!
宝船取走之后的第二天,沙蒙•亨特又来了,指名要见梁亦清、韩子奇。
蒲绶昌不明白:沙蒙•亨特怎么会得知宝船出自韩子奇之手,而且还带出了梁亦清?
只有沙蒙•亨特和韩子奇知道这个秘密。就在宝船竣工的那个晚上,韩子奇在玉的底部刻上:梁亦清、韩子奇制。
有意思的是,无论韩子奇还是沙蒙•亨特,都不会在蒲绶昌面前揭穿这个秘密,因为他们心中都有自己的打算!
沙蒙•亨特对蒲绶昌说:“蒲先生!如果我邀请您的这位高徒到寒寓吃一顿便饭,您不会反对吧?”
韩子奇跟着沙蒙•亨特进了位于台基厂的六国饭店。
沙蒙•亨特的房间简直是一个中国古董店,韩子奇浏览着,沙蒙•亨特兴致勃勃地和他一同观赏,十分乐意为他担任向导,他惊叹了:“亨特先生,您有这么深的学问!”
沙蒙•亨特感叹道:“创造历史的人,应该懂得历史!韩先生,我的收藏当中,任何一件都代表着历史,而历史本身就是无价珍宝!”
他们在六国饭店整整谈了三个小时,把吃饭都忘了。
两年之后,韩子奇突然向蒲绶昌提出:约定的三年期限已满,宝船早已交活儿,他该走了。
他又成了一个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人,但他已经不是六年前的流浪儿了,也不是三年前的小艺徒了,他有足够的能力、足够的勇气走自己的路了。
他直奔一个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地方。
奇珍斋琢玉坊已经改成了茶水店,璧儿猛然看见韩子奇,两眼就忍不住冒火:“你来干什么?我们不认得你!”
“师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就是为这个走的,也是为这个回来的!现在,我要把奇珍斋的字号重新打起来,要让世人知道:梁老板的家业没垮,他还有女儿呢,还有徒弟呢!”
璧儿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他这三年的苦心!
“奇哥哥!”她不能自己,扑在韩子奇的肩上,“奇哥哥,我帮着你干!你……你娶了我吧!”
新月手里托着饭盒从食堂里出来,一边走一边迫不及待地看刚刚收到的信。陈淑彦这封信写得让人动心。
回到二十七斋门口,正碰上谢秋思出来,上海籍同学唐俊生在松树底下等她。从到校第一天起,谢秋思和唐俊生就并不避讳他们的同乡之谊或者还有更深一层的关系。
宿舍只有罗秀竹一个人在,正趴在方桌上吃饭。
“郑晓京呢?”新月随便问问。
“Monitor?”罗秀竹笑着说,她喜欢以职务称呼郑晓京,“人家在吃饭时间还要‘做工作’!”
夜幕降临了秋色浓重的燕园。
楚雁潮下午到燕东园看望他所敬重的严教授去了,现在刚刚从那儿回来。
经过二十七斋的楼前,他下意识地看了看一个临路的亮着灯光的窗口,发觉那正是他们班女生的宿舍。
当他走进女生宿舍,发现只有韩新月一个人在这里。新月得天独厚的素质,自强不息的毅力,将会使这个姑娘前途无量,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了,作为她的班主任,他感到激动与欣慰。
小岛中心的亭子旁边,石阶上坐着新月。她的耳旁,老是回响着别的声音,那是在期中考试的成绩公布之后,新月力拔头筹,谢秋思在宿舍里旁若无人地发牢骚:“哼,有啥了不起?楚老师是照顾照顾人家少数民族!”
她突然发现身后站着楚雁潮!
“新月同学,你遇到了一点儿烦恼,是不是?罗秀竹已经告诉我了。别人的误解、偏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自信;如果你是自信的,就什么话都不用说了。真理从来都是最简单、最朴素的,除了它本身之外,并不需要额外地加以解释,正如一个真正美的人,任何附加的首饰都是多余的!”
新月觉得心中像吹进了一阵清风,把那些烦恼都吹散了。
楚雁潮说,“我的宿舍就在旁边,到我那儿坐坐吧?”
新月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凌乱却很充实、并且也不乏生活情趣的小房间。
“老师,您还养花儿呢?这叫什么花儿啊?”
“噢,这叫‘巴西木’,它生命力很旺盛,只需要清水!”
新月在书堆中发现了一把小提琴。
“老师,这是您的琴?”她欣喜地问,“我还真不知道您会……”
“我谈不上会,只是喜欢罢了。”
“我可是个外行!不过,我非常喜欢小提琴协奏曲《梁祝》……”
她坐下来,台灯旁边,堆满了书和一叠稿纸,“老师,您在翻译文学作品?我可以看看吗?……鲁迅的《奔月》?”
“是,他的《故事新编》,我刚译完了《补天》,现在才是第二篇。”
冬天到了,一年级第一个学期结束了。
韩子奇知道新月今天下午要回来,特意等着她。
父女两人踏着满街的凌琼碎玉,携着一股春风,朝家里走去。
陈淑彦一下班就冒着雪来了。
天,差不多黑定了,也没听见天星拍大门的声音。
快到半夜了,天星才进家。
“还给你留着饺子呢。”韩太太说。
“我早就吃了!”天星终于开口了。
“在哪儿吃的?”
“同事家里头。”
“哪个同事?”
“小容子。”
“小容子?哪个小容子?”
“容桂芳!知道了吧?”
“噢!”韩太太想起来了,“你在她们家吃饭?”
天星红着脸说:“妈,您……怎么还没明白?”
韩太太一个冷战,她明白了:“天星!你跟容桂芳是不是搞上对象了?”
天星没回答,表示默认。
天星既然已经把话挑明了,当妈的无论如何得表个态。想了又想,她这才缓缓地对儿子说:“赶明你约她上咱们家来玩玩儿呀,妈还想见见她呢!”
天星听得高兴,说:“等过年的时候吧,我们放四天假呢!”
这一夜,她通宵无眠。儿子自作主张要娶“切糕容”家的姑娘!这把她心里谋划的一整套打算全搅乱了!
春节说话也就快到了。
韩太太让儿子请容桂芳初二上家吃饭,并到张家口去买只整羊回来。第二天一早,天星就兴致勃勃地奔张家口去了。
韩太太却并没打电话替天星请“病假”。
眼瞅着就是下班的时候了,她想着法儿把一家人都支出去,就听见有人敲门。
果然是容桂芳来了。“大妈,天星呢?”
韩太太耳不惊,心不跳:“我正说替他去请个假呢。天星哪,到上海去了。他的那个表妹不正在上高中嘛,趁人家放寒假,去看望看望,兴许还接她到北京来过年呢!”
“表妹?”
“说是表妹,其实呢,也是起小订的娃娃亲……”
正月初二,韩家的节日盛宴照原计划举行,只是应邀前来的客人不是容桂芳,而是陈淑彦。
吃过晚饭,天星就一头扎进东厢房,没再出来。
此刻,韩太太正在女儿的房里。
“新月,”韩太太说,“我瞅着,你哥好像是对淑彦有那么点儿意思?就是不知道人家姑娘乐意不乐意?让淑彦勤来着点儿……咱们娘儿俩呢,就敲边鼓儿!”
韩太太定下战略,步履轻盈地回房安歇去了。
新月还在灯下幻想着未来。
“博雅”宅中,东、西厢房都亮着灯,新月和哥哥都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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